《试镜》系列与宝丽来照片系列

2017年1月3日

于MWOODS木木美术馆【Andy Warhol：Contact】

这个时代，若要大致地分别给技术，文化和艺术家颁发最具影响力奖，得奖者应当是 机械复制，流行文化与安迪沃霍尔。这三者之间有着无比紧密的关联——机械复制技术的广泛应用直接导致了流行文化的出现，而安迪沃霍尔则是推动这一关系迅速发展并成为现实的最典型代表人物之一。要评论安迪的作品，必然逃不开技术，逃不开文化传播，更逃不开安迪自身。

“在世界历史上，机械复制第一次将艺术作品从其对仪式地寄生性依赖中解放出来。艺术作品越来越成为为了复制性而设计出的艺术作品。”本雅明如是说。

安迪一贯如此，他相信重复与数量，直白与廉价（实际上他的作品如今都是天价），无数的印刷作品旨在让人一目了然但他同时又用庞大的数量和传播的范围，将作品侵略式地灌入观者的视线，目的很简单——为了塑造符号，为了让大家都关注，为了赚钱。

安迪的作品多是反内涵，反理解的。例如一瓶可口可乐就是可口可乐，玛丽莲梦露就是玛丽莲梦露，为了更清楚的表达与避免误解，更是推出了《绝对伏特加》——没错，这个艺术品表达的就是一瓶伏特加，绝对的伏特加。联想到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西方古典写实绘画如同参禅之初，现代绘画如同禅有悟时，而杜尚以后如同禅中彻悟。安迪做的，就是将这种彻悟流行化，带来事物普遍的平等感。安迪的艺术，就是要使用最没内涵的稀松平常之物。

不过和作为西马学者的本雅明的预言不同，安迪并没有将自己的作品付诸于政治的实践，而是选择了商业。至少在当时的美国社会而言，商业活动相比于政治，绝对是有力太多的思想传播载体。

关于《试镜》系列

此次展览中，安迪采用当时较为先进的技术媒介进行了开创性的艺术实验。这些重新被定义的人像作品以短视频和即时性的相片为主，记录了多位艺术家与名流的肖像。在《试镜》中，安迪以每秒16帧的速度循环播放着这些明星人物的情绪变化，动态而反复的画面和那些丝网版印刷作品类似，每人个性的情感、装扮与不同的场所变成了符号，本雅明所谓的aura被不断削减，他们被从自己的时空中抽离出来反复重演在当今的观者面前。

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CAFAM双年展中，我看到了杨智的《凝视自己》，艺术家以四年的跨度，八张肖像多个角度，在被摄者面前播放,使参与者以个人的视角审视时间与自我。这是以类似《试镜》的方式进行的深入和延展，同样是动态的肖像，但除去了流行符号，留下了个人世界。

关于宝丽来相片

时至今日，由机械复制与传播技术的普及所产成的“新物种”——社交媒体，逐步取代商业活动和主流媒体，成为流行文化传播的主角，而安迪预见性地开启了此方向的探索。宝丽来相片如同当今的微信朋友圈，它们是安迪的社交档案，既具私人性的，又具开放性。与常见的沃霍尔式波普艺术品相比，这些相片进一步减少了人工痕迹，但是作为安迪个人性的视角与特质反而浓烈了起来。名流也许在我们眼中仍是名流，但在安迪的镜头前只是社交圈中的一份子。安迪拍下照片，放进夹子，上传至美术馆数据终端，让这些相片穿越时间的限制，而我们去看展，就是在窥见安迪的朋友圈动态。安迪最早地利用这样的手段玩了数年的“朋友圈”。今天的我们每一个人，谁又不是安迪。